close

photo_83dc750bcc9c8281641cf2f0f99df942.jpg

翻飛的棉絮如暴雪

 

新導演董越的《暴雪將至》,入圍55屆金馬獎多項獎項,電影架構酷似奉俊昊的《殺人回憶》,皆是以一樁連續殺人事件,勾勒當時的時代氛圍與轉折。片中也有一些角色上的設計,例如只要盯著眾人的眼睛,就能找出兇手,那種直覺在《殺人回憶》中也出現過。然而兩部電影中的角色有著迴異的結局。

電影開頭,被放出來的主角強調自己的名字是「多餘的」,乃是一個極大而顯著的諷刺。就如同他當初事件發生的那段期間,他不是一位警察,而是擔任協警的工廠保安幹部(工廠保衛科)。雖在權力鍊條的一環裡,但在真正的警察面前沒有地位,如此尷尬的處境,更體現了權力文化裡對小人物的脅迫。

認為兇嫌太過殘酷是其次,主角更為了想急切破案升官,逃離這個不上不下的位子,反而釀成一連串的災難,這也是導演在映後所提出的觀點:「人的迷失」。

 

photo_be9b6ca2965d6e1888fbec4c7ea5e831.jpg

 

燕子的自殺

剛看完或許有些疑惑,安排燕子自殺是不是太過了些?然而這得再回推好幾步才能了解,首先得回到主角身上。起初他為了逮捕可能的嫌犯,將假證據的海報貼在牆上,並用他自信的眼光找到一位可疑人士,接著與搭檔開始行動。但捕捉過程中搭檔意外地死亡,在他死前竟袒露了內部人已被收買,接收一連串殘酷真相的清廉主角除了悲憤無措,也只能將所有的希望加諸在這個案件上,於是他更努力地想方設法,恰巧發現燕子想開理髮廳的念頭,將她刻意安排在嫌犯會出沒的地方來引誘嫌疑犯,每晚在斜對面的小館裡吃飯,看著嫌犯上門理髮。

燕子以為她終於能逃離原本的生活,重新開始,因為主角是她的希望。然而這個危險的計畫斷送了他與情人燕子的關係,更讓燕子懷疑主角從來沒有愛過自己。燕子始終無法離開這個破敗的小城,主角也是,直到電影結束。這些細膩鋪陳的連環關係,都是來推進燕子最後的選擇,讓一個原先以為有了希望又絕望的人,太過衝擊的現實實在難以面對,只好了結一切,在主角的面前。

更諷刺的是,原先以為能提供有利線索的目擊者,卻是呼攏他一番的女人。落到這種下場的主角,已無法用正常人的思考方式,才在後來展開視為個人暴力、發洩的行徑:在暴雨中打死那位完全不是兇手的可憐人。

 

photo_5440fe97c2526c2bc8bc009cd882188e.jpg

 

暴雪已至

電影安排在冬天,整片都在下雨,呈現濕氣陰冷的氣氛。雨模糊了主角的視線,讓他聚錯了焦點,那麼雪呢?認真來的說,雪出現過兩次,一次在結局,一次是主角上台獲得工作肯定時,上頭撒下的不是彩帶,而是因機器故障翻飛落下的棉絮。這個橋段提供兩個資訊,一個是表現1997年(九十年代)隨著中國經濟市場化,瓦解的企業與勞工象徵。另一個則是我想到了「灑鹽空中差可擬,未若柳絮因風起。」這句比喻雪的話。棉花也如雪,在此代表著主角,以及更多向主角這樣的人的虛無夢想。

再往結局的看去,這個象徵更加具體。出獄後的主角跑到即將要被拆掉的工廠,遇見一位多年待在這工作的餵狗老人,展開一段回憶的對話,提起當年接受表揚的事,但是老人卻全盤否定這件事情的存在,也像是在否定主角的價值,連結回去他的姓氏:「餘」,連結當初在台上看見棉絮翻飛的景象。所以,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嗎?

董越導演透過這個如夢似真的故事,讓主角、人群與觀眾一同被困在發不度的公車,思索著這些人的去處,也描寫出時代下被忽視的小人物的悲劇。而我們該從「人的迷失」裡看見「人的覺醒」,這也是導演所期望的。

 

 

映後座談時,導演提到此部作品參考的電影除了有《殺人回憶》外,還有《七宗罪》、《沼澤地》,勢必要找時間來看看了。

 

本文劇照來自台北金馬影展官方網站

 

 

寫過的《殺人回憶》:《殺人回憶》多次與真相擦身而過的直視

報導者有更進一步的討論與分析: 一則「典型中國人」的寓言──專訪《暴雪將至》導演董越

arrow
arrow

    吳鳥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