吳鳥電影 「告訴別人看不見的東西」《一一》

週六起了一大早，邊期待能在Titan廳看到大螢幕的經典之作，也邊小擔心自己會不會睡著。所幸侯導的電影細節太多，細細品味都來不及了，因此觀影過程中，完全沒有瞌睡蟲來敲門。

第一顆鏡頭不用看製作短片都知道難度很高：幽微亮黃的光線照在角色的半邊側臉，連服飾的反光都有味道；眾人在邊說話、吃飯划拳之際，其他周邊的服侍者也沒閒著，來來回回張羅；看似享受當下的一群人，透過幾句八卦笑話他人實則笑話自己，搭配梁朝偉異樣的表情與離場，悄悄拉開《海上花》的序幕。這種真實感就是為了要說服觀眾，在這個空間，這些人真實存在著，有些事情也正在發生……

迷人的留白與想像

侯導擅長且十分重要的吃飯戲，總是能自然地流露出一些訊息，再透過字卡區分幾組人馬（老爺與女子們）對接，十分極簡，但總能從蛛絲馬跡串聯出完整的故事情節，這樣給予留白與想像是侯導電影語言的魅力。我也十分佩服侯導居然能把情勒現場拍得如此動人XD看到梁朝偉被羽田美智子玩得團團轉、被張惠貞（魏筱惠 飾）左一言又一語地搞亂了心思，而對後續羽田的言語與行為產生了懷疑之心。（女人之戰好可怕）

除了自己將劇情串聯的喜悅感，我也喜歡欣賞他們或坐或躺著抽鴉片煙，是那麼輕鬆自在。其實，最真實地展現故事的原貌，就是在這些每日重複動作裡看到一點不一樣，也就如同有本評論書《侯孝賢的凝視：抒情傳統、文本互涉與文化政治》寫到的，無論梁朝偉在某次吃飯時掉了飯菜是不小心的還是刻意設計，抽鴉片煙時不慎喝到了煙油，當導演與剪接師決定將這些幕剪接進去時，就是表達相同的情感：這位角色開始心神不寧。多麼迷人啊！刻意去掉戲劇化的衝突表現，仍然能從那麼平凡的行為裡，看見隱隱的壓抑等情緒。（我想梁朝偉的翻桌已經是片中最大的戲劇爆點了）

電影之後的故事

看完侯導的電影，我總愛找相關資料來看，因為時常電影後面的故事更有趣。這次剛好播完正片還加上了製作過程的短片，觀看起來也覺得十分有趣。

語言是大詐騙家

如果沒人提起，我真的沒發現演情勒大師的沈小紅（羽田美智子 飾）是日本演員，為了有對到發音口型，還特地去改了日語，讓演員能用自己的母語，發揮更透徹的演技。且兩人（與梁朝偉）說著不同語言還能入戲的表現，我也超級佩服。

是廚師也是演員

我看2013年訪談獲得一個冷知識，真的很有趣，侯導說：「其實那些菜都是高捷做的。我們在景旁邊的貨櫃弄了一個廚房，他很厲害，所有菜都他做的，弄完熱騰騰的菜，衣服穿了就過來繼續演（全場笑）。」先不說我差點忘了高捷出道以前是個帥廚師，但是一煮完菜繼續回來演是怎麼回事，根本一秒入戲，一球入魂耶。真的太佩服，愛了愛了。

2013年訪談：大師講堂-侯孝賢《海上花》

飛機，還有蛙鳴

雖然這部戲的空間指在室內，角色遊走在每個房間，然後觀看電影製作短片時，讓我驚訝到那拍攝的難度，除了古董的生活用品、服飾的設計，其中杜篤之分享當時拍攝的聲音處理更讓我印象深刻：環境音的吵雜程度超乎想像，有蛙鳴、鄰近桃園機場有飛機飛過的巨響，因而將拍攝挪到的晚上11點開拍，結果拍到一半，又有貨運的火車聲，能一一解決這些製作難度，讓我不禁讚嘆，不愧是侯導與他專業的團隊。

其他後續

最後記錄個小插曲，《海上花》的背景音樂很好聽很勾人，不過其中有一個比較在拉高情緒氣氛處，音樂似乎夾雜了電話鈴聲的錯覺，而且還持續好一陣子，我一直往旁邊看到底是誰沒水準不趕快關掉，後來回家找了背景音樂來聽，挖靠這還真是電影本身的背景音樂，第一次聽還覺得似乎有種干擾，再次聽卻覺得那就是一種在習慣的節奏裡突然發生意外的感覺，如此地與那個橋段的劇情契合。

劇照來源於金馬影展官網：

https://www.goldenhorse.org.tw/film/programme/films/detail/3119?search_year=2021

https://www.goldenhorse.org.tw/film/programme/films/detail/3129?search_year=2021