吳鳥電影 「告訴別人看不見的東西」《一一》

母女情譜出了愛之歌

我好喜歡《柔情史》這部電影噢！因為透過兩位演員的角力，將裡頭看似平凡卻一點也不簡單的生活切片，給完整地表現出來。從生活物品的擺放吵到愛情遭遇，從拆遷後的錯誤決定吵到誰該賺錢養家，然而這個家也只有母女兩人而已，裝作聽不見的老阿伯在她們的盤算中不算數。母女倆勢均力敵，嫌棄女兒的母親總能將事情扯到別的地方上，動不動咒罵女兒畜生，談論她的工作狀況與愛情態度，女兒也動不動就反擊母親在意的流逝年華，以及刻意冷落不接電話不回傳訊息等攻擊。

母親與女兒小霧平時不住一起，故事線分為兩路，卻有著雷同的氣息。

小霧與導演男友住，鬧出許多笑話，也看出她的性格。比如他們到小孩溜滑梯的地方約會，她跟小孩搶溜滑梯，警衛想來制止卻被導演胡鬧一波。導演的一堆朋友來工作室看片子評論，她躲在房裡不出門；去看導演的直播卻跟入口警衛尬上；以及後來導演提及結婚，她率性地回家，男友問去哪，還說：「胡同，胡同就是fashion。」（這句話真的很好笑。）小霧真的是任性嗎？我覺得不是這樣的。就算她對朋友說，「他太好了，不像是真的。」但她真正懷疑的是那個需要靠別人的自己，她從來就是個相信只要靠自己就能生活的人，她筆下的故事，她堅信的理念，沒有被這位導演男友接受過，想當然，她為此感到害怕吧。

而這句「他太好了，不像是真的。」也可以用在母親身上。母親看似已經「沒有可能性」，實際上她也這麼認為，否則為何要與老阿伯同住一間房子，平時還要忍氣吞聲照顧他，就為了他死後能留下一些遺產給母女倆。所以當母親遇到了舊相識，或許是曾經有機會結緣的男人，如今好像出現一絲希望，她在見面前還在公車上演練了一次，如此慎重地讓人發笑，卻也對應後來的遭遇顯得淒涼。美夢終究沒落在自己手上，女兒工作也不穩定，平時也不會主動關心，這樣的中年女人想必也懼怕自己的未來。這兩位女性，都在自己的人生關卡中，看到彼此的過去與可能的未來。

「今天那些衣服再挑挑，也許有合適的。」

「但是錢沒花出去，又讓別人生氣，特別開心。」

吵架之後，也只有兩人最懂彼此的個性與傷，有一種在不那麼豐足的生活裡，兩人找到能娛樂、彌補自己的小小惡意，成了彼此之間的小樂趣，與修補關係的方式。母女之情雖狹小卻又細膩，就像他們的家北京胡同。繞來繞去，母女依然是彼此最好的依靠。不靠別人，從今天起就剩自己人了。小霧也為了保護母親寫作的理想，決定要準備找份正職工作，而母親其實也懂小霧的付出建築了這家，還好後來小霧的劇本錄用了。

她愛著胡同，和胡同裡的家與母親。她認同這一切，母親也是，因為有兩人的互相理解，胡同才會變得fashion。這家雖不是那麼完好，既小而舊，卻是總是自己的。她們最後稱讚彼此的詩，母親寫的是寫公車，女兒寫的是小孩，剛好成就了最後的長鏡頭：兩人找不到回家的路，又不肯花計程車費，所幸等到了公車，看著公車前方的路，明日還是新的一天。

《柔情史》是一部看完會想讓人再看一遍的電影，很推薦。

「小孩你知道嗎？

我不會喜歡你

就算你醜得讓人憐惜

你太早學會了賣乖

你天生賣乖

以為我看不出來嗎？

討好我也沒用

世界上只有你媽最愛你

真愛你

小孩

我不會喜歡你

就這樣

你沒表情了

我不是舒心

而是當你不存在」

PS看完了後想吃電影中有出現的羊蠍子

本文劇照來自金馬影展官方網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