吳鳥電影 「告訴別人看不見的東西」《一一》

（五）
李欽邊走回家邊偷觀察雪女，那模樣看起來真熟悉，卻讓李欽骨子裡有些擔心，雖然他不知道自己在擔心什麼。
李欽打開門看見久違的母親正在看著老舊的電視。
「之前說有個女孩幫我找到草藥的，就是這位。」李欽向媽媽介紹。
媽媽看似有些訝異，卻也沒想太多，很開心地招呼雪女：「很久沒在村裡看到這麼漂亮的女孩子了呢！」
「家裡東西不多，實在很抱歉。」媽媽拿許多好吃的給雪女。雪女感到一股她不曾感受過的溫暖，那樣的熟悉感卻不可言喻。

媽媽與李欽寒暄幾句，望著雪女烏黑的頭髮稱讚著。忽然之間，媽媽看到女孩頸上朱紅胎記，思緒開始紊亂，突然湧起一股暈眩之感。
「阿欽你好好陪人家說話，媽有點累先去睡。」
而屋外卻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，李欽怕吵醒媽媽，趕緊跑出去看，結果屋外站著的人是瘋癲婆婆。婆婆急促的講了一連串他聽不太清楚的話。
「她昨天又來找我了，她昨天又來找我了。」
「誰？」
「我真的不是故意的，我真的很愛她你知道嗎？可是沒有辦法。三十年了，都三十年了。」
這是什麼情形？李欽看著一頭亂髮的婆婆苦思著，而身後的雪女冷眼地一直看著這個情景。

三天後，瘋癲婆婆過世了，李欽和媽媽去拜拜，阿正叔叔一見到李欽馬上緊抱著他。

深夜時李欽陪他守了一夜，啊正叔叔開始講了一個故事。他說過去幾年發生許多大災難，大家都非常窮，養不了太多小孩，只好作取捨。
故事還沒有說完，媽媽臉色是越來越難看，她一陣嘔吐後狂奔出去，一夜沒有回來，李欽到處找都找不到媽媽的蹤影，只好疲累回家。
回到家的李欽只見雪女站在家門口。
當雪女對著李欽說：「本來我應該完成師傅的命令，弄得你家破人亡，可是我知道，你家也就是我的家。」
李欽在那一刻完全明白了，忽然之間心中所有的烏雲全都消失，可這消失之後還能剩下什麼？他的明白是不是太晚，還是從來不該去曉得？

後來李欽在山路口找到媽媽，媽媽變得跟瘋癲婆婆一樣頭髮糟亂，雙眼無神，徹底地瘋掉了。

他記住了她的眼淚，那樣如雪花般飄落的眼淚。那樣總是叫他在寒冷的天氣裡仍然揣想得神祕女子。
在最後那個冬天，她對李欽說了一聲：「你們是這麼說的吧，聖誕快樂，祝你聖誕快樂，哥哥。」 
從此之後，他再也沒有見過她。

（完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