吳鳥電影 「告訴別人看不見的東西」《一一》

2018金馬影展於11月8號開跑，沒搶到開幕片《地球最後的夜晚》，但發現有姜文新作《邪不壓正》，便也是先買了票，想要享受第一次在大螢幕上觀看姜文的作品。或許期待太高，失落也越大。

《邪不壓正》裡的角色所處在跟《讓子彈飛》差不多的時代，動盪的民國，出現為了圖謀利益勾結日本人根本一郎，殺害自己師父全家的徒弟（廖凡飾），這「師不師，徒不徒」的情節，令我想到徐浩峰導演的《師父》。

李天然（彭于晏飾）是僥倖存活下來的人，他被美國的醫生亨德勒救下後，被安排在美國學醫，也是避免再次受到時代動盪的波及。然而李天然從當初被救下的那一刻起，便已成了藍青峰（姜文飾）的棋子，他受命回國，為了復仇展開一連串的刺殺行動。

先說《邪不壓正》中比較喜歡的部分，但也更凸顯其他劇情缺乏魅力。前半段有幾場對話看似談笑間輕鬆說出的暗諷言語，成功地使人發笑；或是當李天然衝動行事，利用「屋頂行走功」偷走根本一郎的印，蓋在朱潛龍的老婆屁股上，由此展開了一場飯局，這個飯局頓時拾起我對這部電影的信心，因為在這場戲中所呈現的智力對決非常精采，諜對諜的氣氛都讓我想到《讓子彈飛》的精準節奏，也烘托出姜文導演強烈的個人風格。然而這姜式笑點卻沒有辦法讓後半場發揮到淋漓盡致，可能是因為後半節奏拖延，也可能因為發散的劇情邏輯，讓故事不夠完整。

像是我不太了解為何要花那麼多顆鏡頭，去拍彭于晏在屋頂上自如行走的畫面，網路上爬資料發現那些北平之景幾乎都是搭建，為了呈現當時的氣味，但也不能因為如此就猛拍斜屋頂吧？知道彭于晏能飛簷走壁大概只要一兩顆鏡頭就好，或是到了後面要搭救藍青峰時，被酸一句「我們都是正常人」也就夠了，如此強調飛簷走壁，難道是要塑造他與巧紅更為私密的談心空間？

如果看過彭于晏演過中國古裝類的角色的話，會發現其實李天然這個角色挺適合他的。無論是口條（本身是個ABC），或是較為單純、沒有任何策畫的人物性格，都演得十分貼切。但是唯獨他再三強調自己「缺乏勇氣」這件事，也實在讓人費解。好幾次看他輕舉妄動，只想照自己的意志暗殺朱潛龍、根本一郎，後來聽信藍青峰的計畫，待兩個月後才能行動，卻因為巧紅一句話便主動出擊，這種種細節都讓我覺得他根本過於勇敢、太過天真莽撞吧！彭于晏畢竟演的還是個主角，大家要透過他的視角脈絡釐清整個事件的，但他的復仇動機與行為卻漸漸模糊，連性格也與說的不同，這或許就是全片最大的問題所在。

然而刺殺根本一郎與朱潛龍這邊的劇情又更加詭異了，明明兩大反派被塑造成難以攻破的形象，還須靠殺一個來交換另一個的權謀之計，怎麼藍青峰說李天然可以大開殺戒，就可以完全恣意砍殺了？（而且根本一郎完全就是被秒殺）那麼這十五年的等待是什麼，是我少看了什麼橋段嗎？

李天然一邊展開復仇行動，一邊萌生兒女私情，這私情飄渺不定，還有混淆主軸的嫌疑，就連巧紅要復仇的對象是誰也要留一手，不過知道仇人是誰好像對劇情也沒有什麼幫助。這個部分放在需要解釋訊息量過多的後半段實在不好，乃至於真正要說的沒說好，也沒說完，正如我匆匆地來，是因為我又匆匆地走了。

姜文導演的作品至今只看過《讓子彈飛》，但就我的認知來說，姜文電影給人的感覺就是要聰明，如同網上的影評說是「菁英式的電影」，而一部聰明的電影，當然邏輯也會跟著機智，這機智過人的角色不只一位，更可能是正反兩派皆有，我就是想看反派雖機智過人，但正派更勝一籌，這之間的對決來塑造整個世代遷移的悲劇，這些所產生的魅力，是一起發酵的。雖然這次沒等到，但我依然很期待能看到姜文導演下一部作品。

PS從沒去過日新威秀看電影，一進去找位子才發現日新威秀真的超級大的，整個放映螢幕碰到地面，像身處在高級歌劇院。另外小記，有許多遲到觀眾開著手機的手電筒找位子，被一位觀眾（應該是）喝止，頓時覺得爽快，真的阿，明明提前、準時到場看電影，但電影的前十分鐘卻要被這些人給毀了，真的很讓人不悅......感謝那位勇敢的觀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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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劇照來自金馬影展官網